自序
准确的说,我喜欢文字是在读高中的时候开始的,那是文革刚刚结束不久的年,学校里学习气氛一下子浓厚起来了。我无意间在一位同学手中看到到了一本发黄的唐诗宋词的小册子,记得还是竖版的线装本,上面都是繁体字,我几乎一下子就喜欢起来。那时我尽管对书中很多诗词不是很理解,甚至还有很多字都不认识,但不妨害我对那些通俗易懂的诗词的热爱,感觉那些诗词的句子是那样的自然清新,是那样的新颖和奇妙,我的一颗心情不自禁的就沉迷到了书中。自此,勾起了我对文字深深的热爱和向往,增添了对文字的虔诚和敬畏之心,时时不忘记阅读,总想有一天自己也能发表文章,也能写出一本书。
后来我开始了军旅生涯,这一呆就是整整十三年,无论是训练的间隙,还是周日的休息时间,我都会捧一本唐诗宋词,尽管我不懂诗词的精妙,但是我还是背诵下了大量的诗词,这对我后来写作有着很大的益处。这其间我经历了结婚生子和转业,工作似乎更忙了,一直无暇写作,但是对文字的喜爱却一直都没有丢下,闲暇之余还是在坚持阅读,直到年工作相对闲了,才开始学习写点散文和随笔,几年下来也写了近篇,自知自己的文字浅薄和幼稚,也充满了很多疑惑,所幸我还是坚持了下来。这些文字虽然肤浅,但的确是我内心的感悟,是对家乡山山水水的思恋和赞美,也是自己内心深处对文字的一种执着追求。
最近我把自己的部分文字整理了一下准备出个小集子,整理的过程中,更是发现文字的粗糙和意境的浅陋,心中充满了忐忑和不安,除了少数几篇,大部分文字我自己都是不满意的,但是经不住朋友的鼓励叫我出本集子,我权当是对自己初浅文字的总结,如能有所感悟,有所提高,对后期的写作起到一点帮助,那于愿足也。
我深深的感到自己文字功底的初浅,阅读的书籍很少,视野不够开阔,写出的东西没有新意,但是我愿继续努力,在文字的道路上不断的探索,尽量写出较好的文章,也算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努力把对社会对家乡对人生对祖国的热爱,诉诸笔端,尽量写出更多更好的文字,也让自己的思想和灵魂,在不断学习的过程中,在文字的芳香里得到升华。
书签
前几天朋友寄来了一本汪曾祺的《人间草木》,内容还没有来得及看,书籍的纸张也很一般,没有一点油墨的清香,随手翻了一下,书中掉下了一张小纸片,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张小小的书签,我感到惊讶,因为好多年我没有看过书本中有书签了。细细的一看,书签的正面画了一个瓶子,上面插了一支梅花,古色古香,右上角有一句诗:世间万物皆有情,难得最是心从容。背面是一幅水墨画,左上角是杨柳和桃花,下面一块石头上站着一只燕子,燕子嘴中正衔着一根细草,右下也写着一句话:一定要爱着点什么,恰似草木对阳光的钟情。我久久地玩味着这张灰白色的小小书签,有些欣喜,有些激动,也有种久违的亲切感。
记得很多年前,我买回一本新书,迫不急待打开书页的时候,一股书香扑鼻而来,不由得拿到鼻下久久的闻着,那种馨香瞬间弥漫到肺腑里,叫人从容的慢慢的品读起来。那时的书很多都有书签,上面印着花鸟虫鱼,我印象最深的是一种塑料做的书签,极简单,上面印了一棵翠竹,疏疏朗朗的几笔,很有些韵味,让我立刻想到故乡的竹园。还有一枚书签,上面是红红的枫叶,一下子就把我的思绪带到了秋天。书还没有读,就已经思绪翩翩了。那时书籍中的书签有很多种,有手绘的,有印刷的,有花鸟草木虫鱼等,叫人心生欢喜和遐思。我想一本印刷很好的书,从设计装帧到插页和书签,应该是一个整体,是一种和谐的风格,让人在读书的同时,还能玩味诗画,让人停下来思考。读书本来就是慢节奏的,是思考和遐思,是从容的淡定。
年轻的时候,我喜欢那些线装本的书,那些书纸张都有点发黄,也喜欢那些简单的书签,似乎带着些许古老的历史气息,小小书签仿佛是一座桥梁,把人和书联系到了一起,让人的心绪能很快地沉淀下来,你读着书,心就沉浸其中了。读累了就把玩一下书签。而今,年岁渐老,看书喜欢那些纸张洁白字体稍大的字了,这样读起来才不费力。最好也有一张书签,在手中玩赏,玩出你的心事,玩出你的感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买书很少看到有书签了,看来大家都很匆忙,就省去了这个细节,何况很多人把读书都当成了任务,似乎是迫不得已的。于是遗憾之余我也慢慢地忘记了书中没有书签这回事,只好在看过书页的地方放上一支铅笔,我是很喜欢铅笔的,偶尔做点书评和注解,它不容易把书弄脏。
书签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我不知道,古时候尺牍大多数是书法时候用的,没有书签的时候,很多人的习惯都是在看过的页码旁折个小折叠,这样时间久了,书籍是容易损坏的。
我喜欢有书签的书,读书的时候累了还可以玩,玩的时候可以思。读书时,书中的书签是端不可少的。
傍晚的彩虹
秋高气爽,景色宜人。傍晚的天空刚飘下一阵小雨,不一会云彩就被风刮跑了。路面湿漉漉的,树叶湿漉漉的,空气清新,西天的山色空濛,天空南端一片薄云里,不经意地飞出了一条彩虹,怯怯的伸到天空,准确的说,是半条彩虹,在夕阳的余晖里,显得格外艳丽,路上很多行人拿起手机,抓拍这美丽的景观。
印象中彩虹的出现,大部分时间是在夏天和秋初。一场暴雨后,风停了,天边很可能就出现了彩虹,彩虹横空出世,像一桥飞架在天宇,形状和色彩不断的变化,有时持续时间长,有时持续时间短,更有甚者,有时还会出现两道彩虹紧挨在一起,清晰的叫主虹,模糊一点的叫副虹,这样的机缘虽然出现得不多,但显得蔚为壮观,招引得人们驻足观望,叫人迷醉在那玄幻的美丽里。
我的家乡有句农谚说:东罡日头西罡雨,南罡发大水,北罡刀兵洗。(“罡”:家乡的俗语就是指彩虹)说的是看到西边出现彩虹,明天可能会下雨,看到东边出现彩虹,明天可能就是晴天,看到南边出现彩虹,这一年就可能要发洪水,看到北边出现彩虹,这一年可能就要打仗。真真假假不得而知。在我近60年的生活中,我看过很多彩虹,但只看见过一次南方出现过彩虹,而这一年,我们家乡却没有发生过洪水,也不知道其它地区可有洪水发生,年代久远,那时候信息也不畅通,具体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至于北方的彩虹,我到现在也没有看见过,谁都希望永远是太平盛世,那我宁愿北方永远不会出现彩虹。
其实这些天象,都是大自然的属性,有的暗合天气变化的规律,有的则是无稽之谈。也或许是巧合,才有了这些农谚。
有人说见到彩虹就会心想事成,有人说,彩虹是通向天堂的入口。据说,有个小男孩,在无意间走进了天堂,在那里玩耍了很久就想回家,仙女不忍拂他的心意,就拿出七色的云彩抛向天空,做成彩虹土,让小男孩回家了。从那以后雨后的天空就有了彩虹,这是个温馨的故事。还有一个古老的传说:“由于人们无休止的对物质的欲望,地球上到处是废水、废渣,空气中乌烟瘴气,本来可以清洁地球的雨水也带上了毒素,鸟儿从天空中坠落,鱼翻起肚皮浮上水面,森林整片地死去。就在这时世界出现了新的曙光。一些充满爱心的人们来到世上,有红种人、白种人、黄种人和黑种人。他们像彩虹的七种颜色一样团结在一起,教育全世界的人类如何爱护、尊重地球母亲,教育大家我们是地球母亲的一部分。于是,世界才有了美丽的彩虹。”看到现在的环境,人类过度的开采资源,破坏环境,雾霾、沙尘暴、干旱、洪水、气候的异常等等,地球的很多地方已经是满目疮痍了,这则故事对我们很有教育意义,我们该珍惜人类这个唯一的星球,让天更蓝,水更碧,世界更美好,彩虹更美丽。
且不管那些传说,当有彩虹出现的时候,还是欣赏它的美丽吧,彩虹虽然不是稀罕的景观,毕竟也不是天天能看到的,我们不可错过上苍给我们美丽的馈赠,这个傍晚,我很开心的在看雨后美丽的彩虹。
渔港秋色
渔港不是海边或江边的港口,它只是桐城某处的地名。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而渔港正是这样有山有水的地方,可想他的美肯定不同凡响。渔港虽小,却有着独特的风景,当春天桐子花的美丽还没有在心头消失,又迎来了迷人的秋色。
渔港的美是内敛的,像一位穿旗袍的美女,典雅妩媚,届笑春桃兮,云堆醉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她正袅袅婷婷的向你走来。
从活海到渔港,一条不长的山坡,路两旁的银杏树落下了缤纷的黄黄的叶子,农田的稻谷也是一片金黄,黄灿灿的稻穗,青绿色的稻梗,在秋天的阳光下,把那醉人的黄渲染得有些叫人心醉,连那稻谷上面偶尔飞过的小小的蝴蝶,都是满身的黄色,让人感觉有点娇嫩,有点高贵,有点像骄傲的小公主。那远处的青山,和这片金黄相映成趣。
等你爬上山坡,便又是一番风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一片湖海,碧绿的湖水,青青的山。湖水在阳光下水光潋滟,青山在秋风里红叶点点,你若是乘坐游艇环湖一周,会看到水中山的倒影,看到山中的飞鸟。几只大雁在湖面上掠过,会让你感觉微微的惊诧,打破你心湖的那片宁静,让你想得很远很远,你会醉在这片湖光山色中。
穿过渔港酒店,你又会感到一阵惊喜,那路旁开满了红的,粉红的,白的,黄的一丛丛芙蓉花,绿叶红花在秋风里摇曳,把一片山路映得明媚起来,山也妖娆,水也妩媚,你似乎可以听见芙蓉花在悄悄地呢喃,正和你私语呢,这时,你会想到李白的清平调,“云想衣裳花想云......一支红艳露凝香”的美妙诗句,不由得你自己也变得美了起来。
路边有一处农舍,一位农家大嫂正在路边晒着摘来的菊花和我不认的其它花草的种子,一股浓浓的清香顷刻间直入你的脑际,让你醍醐灌顶,心中仿佛也明澈起来。我问她收这么多的花干什么,她笑这说,这花可以做枕芯,睡觉枕着它容易入眠,可以泡茶,可以清心明目,其它的花也都有其用途。是的,只要我们不辜负春光,大自然会馈赠送给人间芬芳和美好。我随即指着那一棵棵美丽的芙蓉花说,那也是你栽的吗?她一笑说,那是春天随手撒下的花种,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花,哪知道现在开了这么一大片,还真的很好看呢。我想,渔港原来这么美,是像大嫂这样勤劳的人种植的吧,他们种植了春天的旖旎,种植了秋天的明艳,种植出了一年四季的美丽。
是的,美,不仅远方有,近处更有,寻常处有真趣。只是你经年在同一个地方,有点审美疲劳,面对美景而熟视无睹。当你有颗发现美的心灵,美无处不在。美在于发现,美更在于创造。窃以为,秋色处处,渔港尤佳。渔港虽小,却美得玲珑。
七夕,看织女牵牛
七夕之夜,我一时兴起,于夜半起床,走到室外,当然不是为了纳凉,现在夜晚几乎没有人在外面消暑了,家家户户都窝在空调房子里,忙着各自的事情,做着各自的梦。何况此时天气已然不是那么炎热了,我纯粹是为着看星空,看织女牵牛才走出来,我来到龙眠河的小桥上,站在桥头感受着多年没有欣赏过的夜色。
桥下的流水不大,只有汩汩的水声,城市的灯光依稀可见,到处都是高楼,都是倒影,偶尔有车辆的声音传来,肌肤感觉到空气的微凉,夜这时静极了,是很适合看织女牵牛星的。
天空也是静静的,泛着幽蓝的光,一轮弯月挂在西天,银河星稀,只能看见几颗明亮的星星,当然牛郎织女星也是可以看见的,它们在银河的两边,生生世世,遥遥相望。
天帝的女儿偷偷到人间洗澡,却爱上了人间善良的穷小子牛郎,这个神话故事带给我们无限的神往,他们忠贞不渝的爱情,得到世世代代人的赞美,因为这样的爱情太纯洁了,也只有神话里才会有,尘世间是很少有这样故事发生的。在当今,很多男女谈婚论嫁,没有房子不行,有房子还必须登记上两个人的名字,还没有结婚,就为房子双方吵得天昏地暗甚至分手。现在人们算计得太清楚了,恋爱期间,就必须把两人的未来计算清楚,我真不知道他们是否能计算清楚未来岁月的得失,一旦一方碌碌无为,甚至有灾难降临,他们感情的天平将会怎么摇摆?
没有经济基础,未来的生活肯定是要受到很大的影响,找一个条件好的也无可厚非。但是更重要的是人品和才能。但在恋爱的时候,不论男女,过多的注重物质的利益,这样的爱情就会沾满了市侩的气息,难怪很多人都觉得现在没有爱情,只有婚姻了。某些男女的结合也只是一种社会的家族的个人的某种需要,和爱情是无关的了。现实生活中,遇到的都是油盐酱醋米,都是这样那样的问题,只有一颗包容的心,一颗敬爱的心,一颗柔情似水的心,家庭生活才会幸福,财富是靠两人辛勤劳动得来的。只有自己努力得来的,才能感悟到人生的意义。
我看着天上的牛郎织女星,想得很多,他们一年才能相会一次,一次只有一夜的时间,年年如此,从无怨言。彼此面对浩瀚的银河,望眼欲穿,心心相印,直到天荒地老。这是怎样的情怀?“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是他们年年坚守的信念,是他们对爱情的执着。
凡人终究是凡人,天天蝇营狗苟,为一些小事吵得鸡飞狗跳,说分手就分手,真的是朝雨暮云,刚才还是信誓旦旦,转眼就是仇敌。也不知道牛郎织女看到当下的人间,会产生怎样的感想。倒是古人的爱情令人向往,“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样的爱情无疑是美好的。
当然,当代也有美好的爱情,那个少年不钟情?那个少女不怀春?很多人都在爱的河流中尽情的嬉戏,快乐的欢歌,幸福的吟唱。可当下也有不少父母用自己片面的观念来看问题,对子女的婚姻横加干涉,在儿女婚后还经常的指手画脚,殊不知这样很容易把本来幸福的小家庭拖进复杂的境地,影响婚姻生活的质量,甚至离异,这很有点像王母娘娘,强行的划出一条天河,把一对恩爱的人生生隔离开。
大片的云彩飘来了,遮住了牛郎织女星,我不想打扰牛郎织女,让他们好好的一吐相思之情吧。夜已深,露已凝,我该睡觉去了。
秋天的水磨湾
我再次去水磨湾,那是去年的秋天。水磨湾她那洗尽铅华的美丽,一直留在了我内心深处,叫我梦魂缠绕,挥之不去,多少次想动笔描写她清雅的幽姿,她不染尘埃的芳华,却不知道从哪里写起,她的美深深地震撼了我的心灵。
水磨湾只是两山之间的一条小溪,没有那些大河的宏浑,也没有其它河流的恣意汪洋,更没有长江壮阔的画面,更没有黄河一泻千里的气势,她静静地卧在山脚下,漫不经心地流淌着清冽的溪流,她素面朝天,没有一丝娇羞,没有一点扭捏,赤裸裸地向人们展示着她全部的韵致和风情。
秋天水磨湾的水是清浅的,水磨湾的河床是见底的,河床中有被长长的岁月研磨出的白沙,细腻柔软,在水中聚拢成一块一块的小沙丘,躲在河湾处听着秋风;河床中有一连片平滑的石头,有的在水底修炼着亘古的洪荒大法,有的冒出水面餐风露宿几千年而无怨无悔。有时流水的浪花亲吻着它们,有时雨水冲刷着它们,这些石头是水磨湾不同于其它河流的特色,它是水磨湾岁月的象征。
河流仅仅有水还不够,必须有细沙,有石头,石头是河的筋骨,细沙是河的肌肤,流水是河的灵魂,细浪是河的霓裳,只有这样,这条河才会生动起来,才会明艳起来。水磨湾就是这样一条生命灵动的河流。
秋天的水磨湾,她的河水清如明镜,浅浅的水,浅浅的滩,手掬一捧清溪洒在脸上,清凉如玉,温润的感觉直透心扉,很想喝一口,一品她的琼浆玉液,洗骨伐髓,升华自己的品质,净化自己的灵魂。
水磨湾两边的山崖上,茅草枯萎了,树叶红了,野果熟了,野花开了,蝴蝶黄了。这时,黄叶轻轻地飘到水中,阳光温柔地洒在水中,满山的秋色铺在水里,于是,水也花开,山也荡漾,云也飘逸,青山、绿水、蓝天浑然一体,鸟儿在她的上空盘旋啁啾,水磨湾陶醉在风淡云轻的秋色里。
朋友说,你每到一个地方,对这里的山水人物没有感觉,说明你和她无缘,你要是面对美景心潮澎湃,心生眷恋,说明你和这处的山水有缘。是的,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只要有颗明澈感恩的心,山水自是多情。
水磨湾是一条浅浅的小河,她从亘古走来,她滋养着水磨湾的儿女,她从洪荒走来,呵护着水磨湾的安宁。月明之夜,水磨湾的游子在思恋她,春风里,水磨湾的儿女在赞美她,秋天里,那些见过水磨湾的人在讴歌她。
水磨湾的每一块石头,每一朵浪花,每一片落叶,每一朵花开,都留在我的心里,水磨湾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经常走进我的梦里,水磨湾已经成了我的梦靥。
故园的秋
云天收夏色,木叶动秋声。秋天来了,我喜欢秋天,我想起了故园的秋。
故园在大沙河岸边,秋天的河水清浅明澈,细沙如银,芦花如雪。岸上的乌桕树叶,开始羞红了脸,枫杨树灰褐色的叶子早早的飘落在河埂上,高大的毛白杨,在秋风里摇曳,望着一河秋水,抖落一片片黄叶,叫流水捎给秋天的问候。知了在枝头歌唱,在和秋风缠绵。
田里的稻禾青青,清晨的露珠湿漉漉的在禾苗上依旧沉睡,在等待阳光唤醒它的梦。扦架上的瓜果熟了,南瓜熟了,大豆熟了,野毛桃熟了。玉米黄了,中稻也黄灿灿的笑弯了腰。
割去的芭茅草又抽出了一茬短短的新芽。月亮菜开着红的紫的白的花,篱笆边的牵牛、木槿开着白的红的粉的各色花朵,门前的鸡冠花、晚饭花紫红相间,芦花公鸡长鸣一声,绕着花朵不停的点头。
故园的夜是宁静的,弯月挂在天空,银河的两边有着无数云一样的星斑,织女牵牛遥遥相望,在期待着七夕的来临。树桠的缝隙间,有月光洒下的圆圆斑点,萤火虫在草丛中飞舞闪烁,偶尔有几声狗吠。
清晨,炊烟在农舍的屋檐上袅袅的升起,池塘中的鱼一群一群的正张开嘴儿在吸着水面中星星洒下的露水,偶尔有一两条鱼跳出水面尺把高,然后又落进水里,鱼儿也是为秋风的来临而欢呼吧?水面的菱角红了,在绿波中静静等待采菱姑娘的歌声。
故园的娘们采摘着豆荚瓜果,故园的孩子们在捉蜻蜓捉知了戏耍,故园的爷们叼着烟斗抬眼望着天空,蓝天白云悠悠,秋风正爽,秋色明丽。
秋风吹来了故园的往事,我喜欢故园的秋,喜欢故园大沙河的流水,喜欢故园夜间的明月,喜欢她的一草一木,故园的秋在我的心里生了根。
记忆中的鹅
唐代骆宾王的“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写出了白鹅生动活泼的姿态,口语化的诗句从而得到了儿童的喜爱。更有很多画家绘出了很多精彩的画。陆探微,南朝宋明帝时宫廷画家,中国最早的画圣。他的《半鹅图》,就非常出名。
鹅的头部有个隆起的圆球及长喙和脚都是红颜色的,其余都是一身白色羽毛,红白相间,姿态优雅,还时时引颈高歌,从而得到人们的喜爱。它在水中嬉戏的时候,也是悠闲的样子,三五成群,静静地浮在水面,在一湾绿水中显得格外醒目。
幼鹅的毛是淡黄色的,满身毛茸茸的,和刚出壳的小鸡一样,挺招儿童喜欢的。我小时候看到别人家养着鹅,回家就哭着吵闹叫父母买鹅回家养着,母亲拗不过我最终还是买了两只小鹅,我天天赶着小鹅到到坡地上放养,看到小鹅低头吃草,就盼望着它快快地长大,尽心的呵护着这对幼小的鹅。早上开门就把鹅赶到草地上,傍晚就把它捉回家放在鸡笼子里。一次老天突然下起了暴风雨,我想到外面把鹅赶回家,可是那雨来得凶猛,也顾不及那一对小鹅了。等到雨停之后,我到处找小鹅,就是不见它的踪影。到两三天后,我无意间看到河边一处半圆形的洞口中,埋着两只小鹅。原来是雨水冲击洞口的上方,引起塌方砸死了我的两只鹅,看着死掉的小鹅,我落下了伤心的眼泪。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养过鹅了,随着年龄的增长,要上学读书,要面临社会,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从而忘记了养鹅的事情。
前几天到山区游玩,看到几只大白鹅,见到陌生人的到来,低下头弯下长长的颈脖,用红红的长喙啄起行人的脚来,看它的样子很凶狠呢,惹得人快速的跑开。山区一位养鹅的中年汉子告诉我,他家养了多只鹅,都放养在山上,全部靠吃草长大,不需要喂养。所以现在的鹅属于绿色环保食品,有人说,穷人吃鸡,富人吃鹅,一只活鹅目前的市场价是每市斤25元,鹅蛋每个卖到10元到15元不等,听老辈人说孕妇吃了鹅蛋,生下的孩子以后不会抽筋呢。看来鹅的好处是很多的,鹅肝、鹅肫都是美食。就是那些洁白的鹅毛也是做羽绒服羽绒被的极好材料。这位养鹅的中年汉子还说,这几年他养鹅,家中就有了10多万元的存款,看来养鹅也是发家致富的一个好途径。
年我刚从贫困的农村到部队的时候,每天的早餐都有腌制的鹅,每人一份,那鹅肉吃起来感觉特别的香,现在回想起来,真想到部队去再品味一回腌鹅肉。今天早上在菜市场看到卖鹅翅膀的,那广告词很有意思:鹅翅膀,七块钱一斤,腌着吃、烧着吃、卤着吃都好吃。
等到退休以后,我想承包一片山,养一大群鹅,听一群白鹅清脆的鹅、鹅、鹅声的大合唱,重温儿时的养鹅梦,在青山绿水中吟风弄月。
感悟藻青山
藻青山,我慕名已久的地方。初冬的下午,友人邀请我到孔城游玩,游了桐梓山后,看看时间尚早,又来到了藻青山。通往藻青山的路正在拓宽,雨后的土路有些泥泞,一路颠簸总算顺利的来到了藻青山。
藻青山不高,看上去海拔不过多米,相传建于唐贞观年间,后几经毁建,是江北有名的佛教圣地,有小九华之称。位于安庆桐城、合肥庐江、铜陵枞阳三地交界处,有鸡鸣三界之说。到了山下,迎面而来的是山野的风,入眼的是山野的草,山野的树。山脚下藻青山三个白色的大字,静静地竖在一排排翠竹边,走了不到百十步就看到了观音阁,再上几步就是新修的慈云庵了,慈云庵的左边是念经堂,一声声念佛声低沉而悠远,弥散在山间的竹林里,弥散在满树的红叶中,和山顶万佛塔的风铃声相互唱和,八角形的万佛塔红色的塔身,头顶着白云,耸立在一片翠竹中,显得格外的醒目。站在塔顶,远处的山山水水尽收眼底,道路蜿蜒,云蒸霞蔚。
藻青山我是第一次来,然而我对它并不陌生。二十多年前,老婆与闺蜜来过一次,还叫当家师看了她的左手,问问我的运气。回家后老婆对我说,那位大师说你运气是三个字,即“飞、昏、达”,说是年轻的时候,事业处于上升的阶段,到了中年就浑浑噩噩了,之后到了老年还可以飞黄腾达。我听后,感觉好笑,对老婆说,我本是个凡夫俗子,哪有什么事业,哪有什么飞黄腾达,能过好小日子就不错了,随后一笑了之。
今天登上藻青山,突然想起老婆当年的话,不禁浮想联翩,心想那位当家师还真的不简单呢,简单的三个字就概括了平凡人一生的命运走向,试想哪个年轻人刚走向社会的时候,不会奋斗一番?很多人和我一样,在磨平了棱角之后,步入中年的时候,在物欲横流的江湖中,谁不追逐些蝇头小利?几人能不被滚滚红尘中那些诱惑所迷?我想只有那些有智慧和毅力很强的人,才能经受得住诱惑,才能心境澄明,继续在事业上奋斗,而我这样的凡夫俗子自是避免不了浑浑噩噩的命运了,想到此不免感到一番惭愧,那些大好年华就迷失在岁月的尘埃里了。至于老来的腾达,我想也是有道理的,人到老年,看淡了人世的浮名,看淡了得失,自然对各方面的事情想得开了,更加注重的是身心健康,是心灵的感悟,是生命的意义,在某种程度上比起年轻的时候要通达得多,这就是所谓的老来腾达通达的意思吧。
想那当家师估计也是经历了很多人世间的风雨,看惯了众生的沉浮,理解了人心贪嗔,知道青年人的理想,到中年的浮躁,到老年的逐渐沉稳,才说出了那一番话吧,是告诫还是提示?
其实人的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要靠自己去把握,要靠长期的坚持和努力。吾乡有句谚语: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意思是你平时不去拜佛,等到有事才去求菩萨保佑是没有用的。这从另一个侧面告诉我们,要想有所成就,就要坚持不懈的去奋斗,天上断然是不会无缘无故的掉下馅饼。正如冰心老人所说的,“成功的花,人们只惊慕她现时的明艳,然而当初她的芽儿却浸透了奋斗者的泪泉,洒满了牺牲者的血泪。”
在山上,朋友突然问我,你刚才进万佛塔的时候,你是推门进来的还是敲门进来的,我一时感觉茫然,我自然是知道僧敲月下门的典故,但仍是不解其意,心想那门是关的,没有人给开,我自然是推门而入的,只是推得很随意吧了。是啊,生活中,我们是不是做很多事情的时候,都那么随意呢?是不是都很认真的做好了该做的每件事呢?很多时候,成败得失都是取决于那些微小的细节中,朋友的一句话,让我沉思良久,以至于想得很多。
下山的时候,藻青山上那阵阵梵音还在耳畔萦绕,回程的路还有一段是泥泞的呢,走过了泥泞,前面才是通达的大道。
秋天的色彩
秋天的色彩是丰富的,有绿、黄、红、紫等等,但更醒目的是黄色和红色。尤其是深秋,有落叶的红和黄,有花朵的五彩缤纷,有庄稼和瓜果的清香。最能体现秋天色彩的地方应该是乡村,是田垄上枯黄的野草,是带着露珠一片一片轻轻飘落的黄叶,是农家门前屋后开出黄灿灿的菊花,是菜园里沉睡金黄的瓜果,是田野里黄橙橙的稻谷,是村头迎风摇曳的暗红的乌桕树叶,是远处山岚上红红的枫叶。
秋天的色彩最鲜明的是黄色,农家收获的是满满的金黄:稻谷是黄的,大豆是黄的,玉米是黄的,枝头的柿子是黄的,连南瓜都是黄的。古人说世间万物由金、木、水、火、土构成。木主管东方和春季,火主管南方与夏季,金主管西方与秋季,水主管北方与冬季。土主管中央,并扶助木、火、金、水。因此“金秋”就是“秋天”之意。而我却说,秋天是被霜染黄的,更是被丰收染黄的。连土地都是黄的,几千年来我们都把自己脚下的土地叫黄土地。
你走到哪里看到的都是黄色,溪边的流水被树叶染黄了,山的树木被鸟儿的啁啾染黄了,田间的稻谷被农人的笑容染黄了,门前的花朵被心里的甜蜜染黄了。
城市也有很多的金黄色,高楼的小区里,那些花木的叶子是黄的,那是被建设者的汗水染黄的,道路旁的银杏树和国槐的叶子是黄的,那是被清洁工的目光染黄的,人家窗台上的橘子是黄的,那是被美好的梦染黄的。
黄色的波长是所有色相中最能发光的色,黄色是红色和绿色的混合色,给人轻快,充满希望和活力的感觉。轻快,透明,辉煌,是充满希望和活力的色彩。所以引人注目,所以那一抹黄才醉在人们的心底。天是蓝的,云是白的,水是绿的,风是柔的,露珠是晶莹的,阳光是白灿灿的,秋色一半是黄的,连梦都是温馨的。
秋天也是属于女人的季节,满街的裙子五颜六色,飘扬的丝巾眼花缭乱,她们和秋色在媲美,给人温暖的感觉。秋天的黄色和女人的艳装组成了五彩斑斓的画卷,连那草上花上飞舞的蝴蝶也黄了,蝴蝶是被相思染黄的吧。
秋风起,落叶黄,古时候是“碧云天,黄花地....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而今天,是秋风送爽,是落叶黄了梦依旧,是孩子们的欢歌,是女人的笑靥,是劳动者的笑容,是满目的美丽,是满心的喜悦,是新时代的明艳。
秋天的金黄,永远是故乡丰富美丽的彩色。秋天的黄,是祖国大地永远的辉煌。
秋天的金黄,醉了乡村,醉了城市,更像一壶陈年的老酒,晕醉了人们的心。
洁白的广玉兰
单位的院子里,栽着十多棵广玉兰,到了四月底,就生出了很多洁白的蓓蕾,那些花朵含苞欲放,藏在浓密的树叶中,随着清风摇晃着起伏着,忽隐忽现,像耀眼的珍珠,洁白无瑕,令人遐思。
记得三十多年前,我刚入伍的时候,我所在的师部就坐落在一个山区,营房周围栽了很多的广玉兰,每到夏季,广玉兰花就开出了白莲花一样的花朵,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香气,我们晨操的时候,就围绕着广玉兰跑步或操练,那些广玉兰陪伴着我们青葱的岁月,留给我们无尽的思念。
随军的家属一般都安排在附近的军人服务社上班,教导员的妻子原来是老师,又不愿丢掉教师的职业,被安排在离部队九公里远的另一个山区小学当老师,每到周末的时候,才能回到营房的家属区和教导员团聚。
部队的训练任务很紧张,每年要把部队拉到很远的训练场训练,一住就是三个多月,等到训练结束才能回到营区,那些随军家属才能见到自己的亲人。教导员由于工作忙,每到周六下午,他的家属潘老师都是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回到营房,无论刮风下雨还是酷暑严寒,都从不间断,周一清早又要骑车回到学校。
一次潘老师在学校严重感冒,还坚持给学生上完课才休息,后来高烧39度,才被学校的老师送回营区,吊了三天水才好起来。每到放暑假或者寒假的时候,就是士兵们最开心的日子,潘老师经常都要到士兵们的营房,帮助那些新兵拆洗被褥和衣服,然后把那些被褥衣服晒在广玉兰中间的晒衣杆上。那些洗干净晒好的被褥,就伴随着年轻的士兵走进了梦乡。她还经常和士兵们拉家常,谁心中有个什么事情都愿意和她交谈,大家都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看,一次她得知小王家很困难,训练时也心不在焉,经常无精打采,她就悄悄地给小王家寄去了元钱,小王得知后,非常激动,自此训练都很积极,年年都被评为优秀士兵。
每当有士兵身体不适生病的时候,潘老师知道了都要给做个病号饭,她的病号饭比连队食堂做的要好多了,她买来猪肉韭菜包饺子,有时候还炖个汤,端到那些士兵的面前,感动得那些年轻的小伙子眼睛红红的,都说在家都没有这样无微不至的被关照过。在我们的眼里,当兵了就是战士,就是要流血流汗,就要时刻准备保卫国家。而在潘老师的眼中,这些十八九岁的小伙子还是个孩子,在家说不定被父母惯成什么样呢。她时时以母性慈祥的眼光来看这些年轻的士兵,用纯真的感情关爱着他们。
每逢中秋节和春节的时候,那些新兵都特别的想家,潘老师就陪着教导员和他们拉家常谈心,问寒问暖,了解他们的想法,到炊事班帮忙包饺子等,还和士兵们一起组织文艺演出,自编自演,博得了广大士兵的喜爱。《血染的风采》、《十五的月亮》这些歌曲,至今还在我的耳畔回响。
一个春末,我们几个老兵因事来到了潘老师的学校,学校周围都是粗大的树木,一朵朵洁白的广玉兰开得正欢,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众多的广玉兰,一时感到惊讶和兴奋。操场对面是成片的山林,林中的树叶在风中飒飒作响,光线在林间留下一个个白色的斑点,树叶绿得如碧玉,潘老师头上插着一根绿色的发夹,身穿一身绿军装,整个人似乎和树林融成了一体,山是绿的,树是绿的,人的服装也是绿的,这简直就是绿的世界,处处透出绿的灵韵。
潘老师把我们迎接到她的办公室,桌子上一头整齐的放着批改过的学生作业,另一头是教本和新华字典,还有一本唐诗一本宋词,一看就知道潘老师是很有学问的,难怪她宁愿多跑路也不愿丢掉当老师的职业,可见潘老师的追求,她教的班级成绩都是年年优异,她也年年被评为先进教师,潘老师就是这样不断地追求着自己的事业,她不正像一朵洁白的广玉兰吗?是那样的纯洁,默默的奉献着心香。
每年潘老师和大家一样,在营区迎来了一批新兵,又送走了一批老兵,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句话,也只有我们这些常年在部队的人感受才更深切。
时光就这样在广玉兰的馨香中,过去了多年。当广玉兰再次花开的时候,教导员转业了,当然潘老师也随之回到地方,那天潘老师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站在盛开的广玉兰花下,频频地向我们招手,战士也也依依不舍的向教导员和潘老师挥手致意,教导员和潘老师走向新的岗位,而那洁白的广玉兰依旧盛开着,一阵阵馨香飘在营房的上空,飘向远方。
一树一树的广玉兰,陪伴着一批又一批新来的战友,也送走了一批一批的老兵,也一直陪伴着我到转业。
我闻着机关大院中广玉兰的馨香,想到了那些战友,想到了营区早操时,围绕着广玉兰跑步的情景,依稀感觉潘老师和教导员还站在那广玉兰树下和战士们谈笑风生,那洁白的广玉兰从此留在了我的心中。
俏丽的牵牛花
在我很小的时候,牵牛花陪伴过我的童年,是在篱笆边,是在放牛的山坡上,是在乡间的小路上。牵牛花一直陪伴着我到长大。在后来很长的日子里,营营于生活,我也远离了乡村,牵牛花也渐渐的远离了我的生活。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再也无缘见,抑或是见到了,也被我无视。没有想到,最近几年牵牛花又走进了我的生活。
前年的深秋,我到孔城老街游玩,在西南头的桥边,朋友眼尖,说这个时候还有牵牛花,我仔细一看,牵牛花开着紫色的的花朵,在秋霜里藤蔓已经无力的匍匐在地,叶子已经泛着暗褐色,很快的它就要枯萎了,不知道明年它是否还能复活,可它现在正在这桥边努力的临水而开。
去年秋天,我在龙眠河的堤坝上,在一片荒草中,我又看到了遍地的牵牛花,它开得正茂盛呢,有红的、有紫的、有蓝的、也有白的花朵,像一朵朵小喇叭,好像在吹着秋天的曲子,和着蝉鸣,和着虫声,和着流水声,弥漫在秋天的河畔。自此,牵牛花再次走进了我的心中,只要到了秋天,我就想看看俏丽的牵牛花是否开了。
今年春天,我在河堤边挖了一棵牵牛花,栽在花盆里,现在的藤蔓已经爬上半墙高,那些竹架上柔软的茎叶看上去亭亭袅袅的,每到下班之余,我都要在花盆边站上良久,希望它能开出艳丽的花朵,现在才是5月,还早呢,牵牛花的花期是6到12月,看来我未免有些心急,还是这么的浮躁,也笑自己这么多年,此时怎么又想到这美丽的牵牛花呢,是对岁月的回顾,还是对青春的缅怀?抑或是心灵深处的某种希冀?
牵牛花又叫勤娘子,因为牵牛花在早上四点就开始开花,一朵一朵的在晨曦中迎接朝霞,这就像勤劳的主妇,天不亮就起床干活,所以它又叫勤娘子。难怪牵牛花得到这么多人的喜爱。牵牛花只有一天的花期,到了中午就开始凋谢,所以又叫朝颜。花的生命虽短,只要给它一个支架,就会开出一生的灿烂,然后悄悄的隐遁于大地。生命不在于长短,而在于他的质量,大道至简,我们该从中领悟到到些什么呢?
这么多年我忽视了牵牛花的存在,我是个慵懒之人,更是碌碌无为,是羞于见到它勤劳的品质吧,是羞于面对它生命虽然短暂却依旧顽强绽放着的美丽芳华吧。
年近花甲,我又喜欢上了牵牛花,喜欢上它一朵一朵的迎接着朝霞而开,开出美丽的芬芳,开出俏丽,开出向往。
闲话古井
听说老街变得越来越美了,所以去年的秋天,我和朋友又一次来到孔城老街,在感叹老街巨大的变化的时候,却无意间看到了老街南端的一口古井,看着古井沧桑的模样,我问同行的操鹏老先生,您看这井有多长的历史?老先生一笑说,老街有多久,这口井就该有多久。老先生博学古今,对他的话我深信不疑。我猜古井和老街一样,也该有多年的历史了吧?古井不大,我俯身下看,古井里的水还是清澈的,能映照出人清晰的脸庞,只是井水没有丝毫的波纹,我不由想起了一个成语,古井无波,它就这样一直静默着无语。古井在这一千多年的历史中,看到了老街多少风花雪月?聆听了老街几许晨钟暮鼓?记忆了老街几番兴亡更替的故事?又摄入了多少古今人物的音容笑貌?古井把这一切都收藏在心中,从不向人吐露。当人们在古井汲水的时候,那微微荡漾的涟漪,是否有想对人倾诉的情怀?
井是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载体,古有“黄帝穿井”的传说,那一定是中国最早的井了,自此,水井走进了人们的生活,带给了人们极大的方便。记得我很小的时候,乡下人在六月天杀猪,凌晨就把宰好的猪肉挂在井中,等到天亮取出来卖。我老家是河叉地区,吃水都在河里塘里挑回来倒在水缸里,洒上明矾等到沉淀后就可以用来洗菜做饭烧茶,后来河水逐渐的干涸变脏,鹅鸭在浅水中嬉戏,浑浊得已经不能饮用,每家才开始打井,吃的井水卫生多了,也少了挑水的麻烦。到了夏天,很多人家都把西瓜吊在井中,到了中午或者晚间,拿出来吃时,自是清凉入体,甘甜无比。井水冬暖夏凉,到了冬季,大家都汲井水洗衣洗菜,手中感觉水是温暖的,一点也不冻手,很得农家妇女的喜欢。
后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住在老婆单位的厂里,厂边有口很大的水井,井沿高出地面有一尺多,井口比簸箕略大,井水约有两米深,清澈见底,我们吃水用水都靠这口井,一次我心血来潮,把一斤多的泥鳅倒进井里养着,从春天到秋,早上汲水的时候,就发现那些泥鳅在井水中跳跃,夏夜在井边纳凉的时候,也听到泥鳅跳动的声响,给我们的生活平添了很多乐趣。
我想井在中国是很有文化象征意义的,尤其是那些大村庄,很多人家共一口井,都在井边拉家常说俚语,井边也是信息的聚散地,更有文人雅士在井边种柳看月,也有那些歌女在井边传唱小曲和诗词的,水井留给人们很多有趣的故事。
苏州的西施照和郑旦照,就很有名气,据说吴王夫差带了西施郑旦两位美女在塔影湖畔游玩,两位美人欲在湖边梳妆,夫差怕她们掉进湖中,命人随即挖了两口井,于是就留下了西施照和郑旦照两口水井,我去年去苏州游玩,还看过那井,和那井旁的绿杨呢;潜山县城的东郊,相传汉末太尉乔玄的两个女儿大乔和小乔,常在井边照影梳妆,逾年历岁,井水渐为胭脂染红,故称为胭脂井,也留下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还有一口井,那就是隋炀帝攻打金陵的时候,陈后主仓皇间带着张贵妃和孔贵妃隐藏于玄武湖侧的景阳井中,后被隋炀帝搜寻到而活着,之后景阳井也被叫做辱井或者胭脂井,我想陈叔宝在危急关头还能想到自己嫔妃,也算是多情的了,只可惜他花天酒地,误了大好河山,误了天下苍生,实在是不可取的;就在近代,年八国联军攻打京城,慈禧太后仓皇逃跑的时候,还逼迫珍妃跳在贞顺门内井溺死。看来国家贫弱,不仅百姓遭殃,就连皇帝都保不住自己的女人呢。
还是那位柳永,自称白衣卿相,写些词曲让那些伎女在勾栏边,在水井旁歌唱。当时是只要有井水的地方都唱柳词,他虽然仕途不如意,至少也博得了千古芳名。李白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也是在井边吟唱的,可见水井自古以来就得到了文士歌女的青睐。还有我们家乡的仙姑井,那可是八仙之一的何仙姑修炼的地方,至今仍得到很多游人的青睐。
关于井的故事远不止这些,还有那些美人井、青丝井、三娘井、蜈蚣井、等等,它们和人世一样,每个井的遭遇不同,命运也不同。从而留下了很多关于井的传说和成语,如井井有条、背井离乡、井水不犯河水、古井无波、坐井观天等等。吾乡民间传说灶有灶神,井有井神。至于井神是很可怜的,正如西游记中那井中龙王一样,因为水井太小,实在也没有什么奇珍异宝,很有些坐井观天的无奈,如此看来,还是开放的好,有交流才会常变常新。
而老街的水井呢?它的故事是什么呢?映照的应该是百姓的炊烟,看到的是荷锄晚归的农夫,听到的是家乡儿女的俚言俗语,惊心的是时代的变迁。如今城市中,用的都是自来水了,那些古井大多废弃不用。我们家乡迷信的说法,挖了井就是不用,也不能埋掉,否则运气会不好,那些井也只是遗弃在一旁而无人问津了。王昌龄:“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熏笼玉枕无颜色,卧听南宫清漏长。”也是借井抒发了一腔幽情。这个秋天我来到老街,看到古井,有些感叹,有点怀古,更多的是欣慰,古井虽然用不上了,而老街却迎来了新生。
老街变了,变得更加美丽,变得更加繁荣,不变的只是那古井,古井在岁月中仍然是那样的沉默着,真正的是古井无波,仿佛尘世间的一切和它没有丝毫的关系,我想不是它无视时代的变迁,而是它太深沉了吧,深沉得叫人不可捉摸。
老街人没有坐井观天,不会像那井水中的龙王一样,他们和外面的世界紧密的联系着,正走在小康的大道上。那古井依旧在看着听着时代新的故事,见证着这里新的辉煌。
春来竹生纤纤笋
每年到春三月的时候,笋子就开始就破土而出,那刚冒出地面的笋子,有一种挺拔向上的朝气,一出土便有凌云之志。一场春雨过后,就亭亭玉立了,苗条中透着秀气,翠绿中带着嫩韵,新笋开始脱落笋衣的时候,露出的是晶莹的绿韵,嫩桠上湿漉漉的露珠颤颤欲滴,一阵风过,露珠就飘落在捡笋叶人的头上,那笋叶大多时候就是用来纳鞋底的,农耕时代,万物都有其不可替代的用途。
家乡常见的是苦竹,竹笋长成竹子的头一两年,它的颜色是青色的,竹龄时间长了,就转为黄黄的颜色,这些有些年头的老竹子,削的蔑才经久耐用,手艺好的篾匠师傅,一皮竹片可以削出六层蔑,当然最好的是二三层的蔑。家乡也有少量的斑竹,也就是散生竹,竹身上有斑斑点点的痕迹,据说是娥皇和玉英的泪珠,在舜帝南巡到苍梧的时候,不幸病逝,他的两个妃子娥皇和玉英一路南行,到达湘水边,听到舜帝仙逝后,两人泪洒湘江,泪珠染在斑竹上,就留下了千年永不褪色的斑点,娥皇玉英就化作了湘水女神,所以斑竹也叫做湘妃竹。
竹子的用途很多,可以做工艺品,竹席、箩筐、簸箕等,那时草屋较多,还可以用来扎屋檐边的稻草。当然,那些矮小的竹子可以用来扎篱笆,做黄瓜豇豆扦。
偶尔还可以看到水竹,水竹和斑竹差不多长短和粗细,只是它的竹节要比斑竹少,两节之间的距离相对要长一些,用来做凉席是最好的材料,比苦竹和斑竹要凉爽平滑耐用。家乡几十里外的山上,长的大多是毛竹,毛竹粗大挺拔,比斑竹要高很多,只是我们家乡是圩畈区,这种毛竹栽培得很少,也不知道原因。毛竹比斑竹的用途要广泛得多,可以做房屋的横梁等,而它的竹笋就没有苦竹笋好吃了。
苦竹笋的纤维要细得多,焯水以后,也不是很涩,用来烧肉是很好的菜,还有把那些嫩笋用来做鸡蛋汤的,竹笋焯水晒干后,留着冬季放在火锅里,和那些荤菜一起,也是美味佳肴。而今每到快过春节的时候,乡下人把那些干笋子当做稀罕物送给亲戚呢。而我最喜欢的是把新鲜的竹笋和咸鱼一起炒,那别有一番风味,那是我母亲发明的做法,没有吃过的,大可一试。
那时节的竹子也很珍贵,平时要吃竹笋,都是路边的,屋檐边的,竹园里的笋子是舍不得挖来吃的。但到了立夏边,那些笋子很难长成竹子了,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挖些来尝鲜。
最有趣的是小时候,谁家孩子个子不高长得慢,就在大年三十的傍晚摇竹子,据说摇着摇着,个子就长得快长得高。夏夜纳凉时,听过竹子和对联的故事,据说一个穷秀才,过年家中什么也没有,看到门前正对着财主家的竹园,就自我解嘲,随手在门上写了一副对联,“门前有竹千棵,家中藏书万卷”,财主看了很不是滋味,叫人把竹子全部砍了只剩下半截,心想看你这穷秀才怎么办,秀才看到门前的短竹,拿笔在对联上各添一字,“门前有竹千棵短,家中藏书万卷长”,财主一看,气上心头,干脆把门前的竹子挖了干净,一棵不留,心想,这下你没有戏唱了吧。那知道秀才又提笔加了两字,“门前有竹千棵短无,家中藏书万卷长有”,财主一看,无招可使,气得一病不起。
文人都爱竹,梅兰竹菊,都是高洁的象征,“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反映了文人的一种审美情趣和对自身修养的追求。我最喜欢苏东坡的一首诗,“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如今,物质丰富了,人们的心情却浮躁了,滚滚红尘,真能深谙生活趣味的能有几人?人间有味是清欢,还是清淡寡欲点好,人活到极致,一定是素与简。
我喜欢春天刚破土而出的笋子,它像童男童女,一天一个样子,向蓝天伸长,让人惊喜,让人悸动,永远的充满朝气,看着看着,心中也和春光一样跟着明媚起来。
我在龙眠河等你
龙眠河的杨柳开始泛绿,“轻条不自引,为逐春风斜。”春天来到了龙眠河畔,一切都欣欣然的充满了喜悦,龙眠河在召唤你,连那满地的地心菜也是绿油油的,是在等待你来采摘春光吗?“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那一河盈盈的春水,是召唤你来临水照花吗?那满树满树的芳华,是等你踏青时来拍照吗?
龙眠河的夏天,别有一番情调,你想听蝉鸣吗?那你得细心地听,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杨柳树上的蝉少得可怜,好像高兴了才在多情的凉风中鸣叫几声,它是在等你来吗?
龙眠河边夏天的杨柳别具特色,绿荫浓浓映碧水,长长的枝条轻轻地摇摆着,它是在向你致意吗?龙眠河边的木槿花开得红艳,昼开夜合,它也是为等你而来才盛开吗?龙眠河边的合欢花露出粉红色的总状形花序,像一把把粉红色的宫扇,又似含羞的少女绽开的红唇,欣欣然晕出绯红一片,它是等你的到来而羞红了脸吗?那夹竹桃一簇一簇的开着,红的白的花朵,骄傲的绽放着,给每一位行人抛媚眼呢。夏天的龙眠河有这样迷人的风韵,你还踌躇什么呢?
龙眠河的夜色风轻月明,你可以数天上的星星;你可以看闪烁的霓虹灯;你可以静听流水的汩汩声。这水声是在等着和你喁喁私语吗?龙眠河上的细雨也很特别,树木的柔条会把雨珠轻拂到你的脸上,带上河里水草的气息,给你一丝夏天的凉意,让你在夏天的热情里,体会一种别样的情怀;你还可以看雨后的青山,看天边的彩虹,给你一首夏天的诗,龙眠河在召唤你,来吧,我在龙眠河等你。
秋天,龙眠河的柳叶黄了,是为伊消得人憔悴?秋天,龙眠河的水浅了,像一条清溪汩汩地流淌,是为相思而消瘦吗?你还没有来,是怕踩踏那满地的落叶?是怕牵动绵绵不绝的思绪?龙眠河浅浅的秋霜,染醉了红叶,河中有渔人在撒网,你不来看看么?
龙眠河的冬天,河边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雪,有野凫在河面嬉戏,你不来感受一下这悠闲的韵味?冬天虽然有点冷,可正午的阳光是暖融融的,怕什么呢?
晨风清爽,薄雾里传来一阵阵捣衣声,水花悠悠扬扬的,是告诉你龙眠河的故事吗?龙眠河的历史有几千几万年,你的心事也有几千几万缕?
来吧,我在龙眠河的桥上等你,在桥上看川流不息的人流和车辆,看城市的风光,看桥两头的龙眠人家,看龙眠河里的莲花和小船。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于是你也成了风景,装饰了别人的梦。
河水盈盈,孔子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老子说“上善若水。”你说呢?那水是什么?我说,那水是生命之源。
我在龙眠河等你,等你来听这潺潺流水声,等你来看朝霞看夕阳,等你来看云起云飞,等你来看满天星斗,等你来看美丽的龙眠河。一年四季,我一直在等你,你会来吗?
老街,抹不去的记忆
双港老街过去的景致,现在人们已经无从认出了,我站在老街的水泥路上,老街的轮廓依稀没有变,三丈多宽的街道多少透出了一点历史的气息,那些楼房都是过去青砖板墙的平房改建,只是老街亮堂了,道路平坦了,楼房高了。那些历史的故事就留在了老街的某一角落,留在人们的记忆里,只有风起了,它才会飘出些许的陈旧气息。
对老街的感觉我始终是模糊的,然而记忆却是深刻的。在儿时,我到过两次老街,第一次是一九六八年的初夏,我才8岁,高烧四十度的我被父母急匆匆地抬到医院,医院是什么样子呢,我自然是不知道的。医生说,这个孩子快不行了,肺部全部烧没了,你还是抬回家去吧。绝望的父母又咬牙走了7、8里路,医院,医生检查后说,没有关系,只是高烧烧成了肺炎,吊水退烧消炎就好了,就这样,我又捡回了一条小命。第二次到双港老街,是年的年底,快过年了,父亲带我到澡堂里洗澡,这是难得的事,澡堂里有三四个大池子,锅炉边一个小池子里是高温的水,不能下去洗澡的,父亲告诉我,要是人掉进去,就烫伤了。洗澡的整个过程,我泡在水中,池子中的人很多,我双眼就看着那烟气缭绕的小池子。仅有的两次到老街,留给我的都是些模糊的记忆。
直到我上了天城中学,才和老街有了不多不少的接触。老街在北宋时期就该有雏形了,因为那时候桐城历史记载就设有双港镇,老街的历史也许更早些吧。我的一位谢姓朋友告诉我,他们家就是明朝时期由宣城迁徙到双港老街的,家谱上记载了双港妲己台的传说,描写了双港的地貌和风土人情,还有很多诗歌记录其上,谢家本就是大家族,人才辈出,看这家谱就写得别具特色。
老街的地势是西高东低,路面铺的是麻石条,凹凸不平,有些平仄的韵味,要是下雨天,那雨水就顺着麻石条,由西向东流淌,把路面冲洗得干干净净。多米长的老街,屋子大多数都是木板门,千百年来,那些房子里,那些店铺中,肯定发生过许多故事,那些故事,也许只有老街的人才知道,留在老街人和老街有关人的记忆中。
今年初夏,我有缘再次来到老街,看到粮站边一户人家,门前一口水井,一位长相清秀的女人正在井里汲水洗衣,我顺便问这就是老街吗?她告诉我这是老街的西头,也是上街头,你向下走,就是整个老街了,我说老街变了,和过去不一样啊,她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从嫁到这里,老街就是这样。是的,岁月悄悄地改变了一切,当你蓦然回首的时候,已经是沧海桑田。
我从上街头食品站开始,慢慢的走在柏油路上,那时这里是石子路。我在寻找老街过去的影子,在寻找老街古老的韵味,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老街还带有浓厚的乡村气息,那些墙壁陈旧斑驳。供销社的东边是双铺公社革命委员的机关,广播站的大喇叭竖在高高的树枝上,在这里,我第一次看到高高的天线,看到黑白电视机,电视机里都是些雪花点,很少有清晰的画面。接着就是当年照相馆和文化站的位置,那照相馆的师傅姓毕,照相的技术很好,我们天城中学的学生都喜欢到他那里照相,说来非常巧合,我在城里成家的时候,又见到了老毕师傅,原来他家就和我妻子的娘家隔壁呢。照相馆的隔壁是中国农业银行双港支行,它的西北就是现在的双港粮站。我的一位潘叔叔就在银行工作,曾经错付给客户元钱而到处询问未果,只是他老人家已经作古多年了。记得这附近好像还有个邮电所,我跟随父母来此给外公外婆寄过东西。到了这里,就开始走向下街头了,下街头都是麻石条路。银行隔壁的扎花厂和碾米厂,我的记忆已经很模糊,只记得厂的对面是小猪集,小猪集上面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棚子,方便人们交易,记得是逢单赶集,我的三姑爷还是贩牛的经纪人,只要赶集他就早早来到小猪集上磨蹭个半天,找点小利。小猪集里鸡鸭都有买卖的,牛屎猪尿到处都是,气味难闻。
赶集的时候,沿街摆着各种农场品,蔬菜、斑竹、蔑箩、簸箕、绳索等等,看得你眼花缭乱。我在这里卖过一次竹子。再向下街头走去,就是民兵指挥部、饭店、澡堂,澡堂那就是我唯一一次到这里洗澡的地方,过去澡堂的位置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它的痕迹了。澡堂的隔壁就是搬运站,那时都是板车拉东西,什么砖呀,柴草都靠板车运输。搬运站的对面就是窑货店,缸罐钵子坛尽收其中,都用稻草捆扎好了。搬运站的隔壁就是合作商店,商店里几乎什么都有,从布匹、油、盐、酱、醋,从手帕、头绳、哈喇油、到煤油灯,从香烟、到粮食、到地瓜干酒,在物质贫乏的年代,也算是物品丰富了,它承载了老街人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供给功能,我在这里曾用2分钱买过一个柿子,只是不知道那卖柿子的人如今在哪里?
我走得有些累了,前面还有什么呢?老街还能换起我什么样的记忆?面对着陌生的楼房陌生的人,我感到有些茫然了,仿佛自己就是老街的看客,老街和我有什么关联呢?然而老街的气息就像影子一样挥之不去,你走到那里,它就跟到那里。
医院的地方吗?对面不是印刷厂和理发店吗?我只能从地理位置上判断当年的店铺了,快到老街的尽头了,接着就是一片农田,农田的东边,那里原来是区公所吗?还有双铺初中,好像这里有条路连接着新练马路,这里集中了机械厂铁木社和铁匠铺。我看过打铁,那锤子砸在铁块上,火星四溅,铁块按照打铁师傅的意愿,变成各种器具。而铁木社里都是镰刀斧子锄头等各式各样的农具,每到播种和收割庄稼的时候,这里照例也是一番热闹情景。
我只是老街的过客,对老街很多有趣的人和事,都无从知道,老街比我描述的要生动有趣得多,就让这些故事封存在老街的光阴里吧,这些故事,或许会在某个时光的节点遇到有缘人。
半个世纪过去了,我走在老街,而今头发已经花白,而老街正年轻。
扇子的回忆
随着端午的艾草香,季节就到了炎热的暑季,家家户户的电风扇、空调都相继打开了。我手捧着一本《红楼梦》,坐在清风悠悠的电扇下读到“晴雯撕扇”一节时,一时间想到了久违的扇子。
在炎热的夏天,那时的乡村,每户人家都有几把扇子,用来招风纳凉。乡下人用得最多的是普通的蒲扇、鹅毛扇、芭蕉扇、纸扇等,尤其是那些老太太,整天手里拿着一把破扇子,一会儿呼儿驱鸡,一会儿摘菜生火,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田间劳作的人,回到家里,喝水解渴的同时,也是抓起一把扇子,狠狠地摇几下,才去舀水洗脸,只有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才可以悠闲地坐在屋外空场上的凉凳上,手里轻摇着蒲扇,和邻居谈些农事和不着边际的聊天,孩子们静静地听大人讲那些神话鬼怪的故事。我们最羡慕的是孙悟空偷到了牛魔王的芭蕉扇,一下子就扑灭了火焰山上的大火,心想我们要有那样的扇子,就不怕天气炎热了。
孩子们自有孩子们的玩法,把那些红蓼放在稻草上燃烧,用熏烟来驱赶蚊子。我家姊妹五个,看到父母做农活的辛苦,我们就在晚间轮流扇扇子,大家围坐在一起,我们每人轮流扇下,当然这样的游戏也不会坚持太久,玩着玩着,就在凉床(木制的宽凳子)上睡着了。
关于扇子的歌谣我至今还记得:“扇子扇,有凉风,天天在手中;有人问我借,等到明年冬。”实际上我是从没有见过借扇子的事情发生,这歌谣只是说明了夏天扇子的重要罢了。因为每家每户都有扇子,只是在于质量的优劣,其实乡下哪来什么精致的扇子呢?
那些名扇也只有达官贵人和士大夫才用得起吧?据说我国有五大名扇,有广东的火画扇、有江苏的檀香扇、有四川的竹丝扇、有安徽的真丝扇、有浙江的绫罗扇(宫扇的一种,又叫纨扇、团扇),扇子的形状质地产地很多,有多少呢?我是数不清的。据说扇子最早的起源是先民们在路边随手摘下一片树叶或草之类的东西用来遮阳的。昨天,友人张女士告诉我,“宇宙初开时,天下只有伏羲和女娲二人。他们来到昆仑山上,燃草向上天祈祷,如果可以结为夫妻,那么燃烧的烟就合在一起;如果不可以,那么烟就四处散开。结果,所有的烟都合在一起。于是,女娲结草为扇,以障其面,遂与伏羲结为夫妇。”由此可知,最早的扇子是用草编织的,具有遮蔽的作用。古书就有“黄帝作五明扇”和“舜始造扇”的记载,扇子距今已有0多年的历史了,扇子最早的用途是为帝王遮阳档尘的“仗仪扇”,到了西汉以后,用扇子纳凉消暑才在民间形成风尚。
关于扇子的故事,最有名的是汉成帝时班婕妤的诗,赵氏姐妹入宫后,成为汉成帝的专宠,班婕妤和其他嫔妃一样成为摆设,班婕妤作诗以抒胸臆:“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班婕妤的这首《怨歌行》对后世的宫怨诗影响很大,“团扇”也作为佳人失时、红颜薄命的象征。
扇子由纳凉的工具,逐渐发展到成为赏玩收藏的工艺品,逐渐形成了扇子文化,这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唐代王建“宫中调笑·团扇”诗:“团扇,团扇,美人病来遮面。玉颜憔悴三年,谁复商量管弦。弦管,弦管,春草昭阳路断。”就借用扇子来表达了复杂的情感;唐杜牧“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描写了深宫女子的寂寞和幽怨。
不要说这些深宫中的女子,就连那时的乡下,很多年轻的女子,手中拿一把扇子也多是用来见到外人时,用来遮面,抿嘴露出羞涩的一笑,看来扇子本身就有着装饰和美化的功能,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村姑,都有爱美的天性。乡间也有少数年轻的小伙子,手里拿把纸折扇,作出斯文模样,或自己抄写一首诗或找个教书先生题写一行诗,悄悄的送给心仪的姑娘,借以表达爱慕的心情。
扇子由纳凉的工具逐渐演变为艺术品和装饰物,成了舞台上的道具。科技的进步,往往让我们措手不及,很多人对扇子的情感,还依然兴趣浓厚的时候,扇子就成了一种记忆,一种追思。
我年少时,用竹子和纸做过扇子,用麦秸做过扇子,用草做过扇子,用鹅毛做过扇子,虽然做的扇子不雅致,但那些扇子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中。
随着科技的进步,扇子成了一种记忆。当我仍然记得那些年乡间的芭蕉扇鹅毛扇给予我微微的清风,记得那段永不回首的岁月。
美丽的油纸伞
时下的节太多,多到你无法数得清记得住,传统的节日如春节、端午节、中秋节、重阳节,还有元旦节、五一国际劳动节、国庆节等。更有受到年轻人青睐的父亲节、母亲节、七夕情人节等,还有各行各业的节,如教师节、护土节、植树节,还有半官方或企业举办的节,如电影节、豆腐节、旗袍节、桂花节、秧歌节,还有国外舶来的节,多如牛毛,数得有点头晕。
今天听说在桐城仙龙湖又举办油纸伞节。除了传统的节日,一般我都不重视,对那些商业活动举办的这个节那个节更是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