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er
少一点,但久一点;淡一点,但醇一点;静一点,但美一点。如初夏野外小径的那一抹不知名的花香,不热闹不喧嚣,当擦肩而过,却感觉亲切与温暖。有时如稚童一般不懂得用语言行动的热情来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而好像有了隔阂与遗憾。但静水才能流深,时光如大浪淘沙,只想默默流淌在懂得的海洋。
散步时,一股树和花的香气萦绕。透过香樟的树影,看得到月亮,看得到正怒放的月季花,这一年的第一朵月季花。我信万事皆有前因后果,每一朵花儿都有灵魂,不会无缘无故的吐露芳香,恰好让我在这月下邂逅。此刻遇见,深嗅花香,不问前世今生,余愿足矣。你可知我这一世所爱,不过是自由和自然。
桃李春风结子完,某个拐角处的油菜籽正在收割中。有些记忆,似清晨草上的露水,太阳出来就无影无踪,露水好像是个梦,但草儿知道露水不是梦。像这饱满的菜籽恍惚以为菜花是前世不可触及的一个幻梦,但枯黄倒塌的油菜杆深深记得那明黄灿烂曾经明媚温暖了整个的春天。栀子花开,茉莉含苞,春已无影无踪,夏来得猝不及防,一年最热的时间开始了,古人云此刻“宜调息静心,常如冰雪在心”。期待最爱的莲花盛开,期待酷暑也不让人烦忧焦虑,期待真真正正的宁静与无忧。
骑行,三十公里,一条最安静最美好的路。只剩听觉,车胎与土地摩擦的声音,阳光在树丛中奔走的声音,风把头发吹乱的声音,还有从远方又从内心传来的隐隐的呼喊声。所有尽皆消失,只剩这个凌风而行的人,以为自己腋下生出了翅膀。甚慰!原来我没有被喧嚣迷住了双眼,没有被忙碌困顿了心灵,没有被种种不得已不自由禁锢了自己飞舞的思绪。深呼吸!今夏第一次所见的栀子花,洁白温婉一如往日。永远做一个能看得见美、渴望美、懂得美,为美,哪怕只是一朵花开而感动而满足的人,多好!
没有星星的夜晚去寻访一株开花的铁树,据说难得一见。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对所谓奇观不觉得稀奇,那些惊喜没有什么太大喜悦,那些悲伤也没有什么太大伤感。人越来越迟钝,也许是因为想更好的保护自己,注意力观察力还有心灵越不敏锐易感,好像才越能活得比较快乐一些。关于保持一颗敏感的心,我想是对那些打动人心的事物敏锐的洞察力、折服和感动。睡前翻阅渡边淳一,他说比较迟钝的人更容易幸福。想我某些方面敏感,比如大自然的变化、色彩音符的跳跃,但有些方面却迟钝到极点。看了此书,才发现自己该敏感时钝感,该钝感时却敏感,听不懂言外之意,看不穿人心叵测。大智若愚的智慧是学也学不来吧,人有稙?,蟹有橂奅,无奈矣。
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妈妈说花园里的月季开了,于是挽着她的手去赏花。看到一朵欲开的栀子,做了伸手去摘的举动,妈妈赶忙拦着。不由笑了,原来我不舍得摘花的习惯来源于妈妈。在人生不同的路途,我出生时,妈妈很年轻,她抱着我。我会走路了,妈妈还是很年轻,她牵着我。我长成少女了,和妈妈一样高,我们手挽手。当我变成成年人,妈妈渐渐老去,我用手臂紧紧搂着她的臂膀。但我心里妈妈永远是那个在韶光里静然看书的婉丽女子,温柔坚韧的手掌紧握着她的小女儿,安步前行。
昨日的光阴,和亲友驱车去往程集古镇。黄昏时分,老街上的人们吃罢晚饭在屋前聊着天。每个女人,年老或年幼,发鬓上都插着栀子花。肥白香浓的花朵,俏皮热闹的乡音,让整条暮气沉沉的街灵动起来。
半日忙碌,还好有这样一个微风凉爽的午后,让我邂逅这样一个小小的月季园。古人称月季为“惑之花”,将之比为妖气媚惑的女人不为人所敬所赞。但赵坦庵赋词为它正名,不比浮花浪蕊,赞它鲜艳见天真,更叹它蔷薇颜色,玫瑰态度,宝相精神。其实花有百态如人有百相,山般阳刚水样阴柔,只要出自质朴天然,皆有可爱之处。
泉州的莲花是否与身边的莲花不同?开元寺西禅师父彩信过来的莲花是我这个夏天见到的第一朵。很多东西不随时间的推移,不随事物的发展,不随年龄的变化而改变,比如渴望从容的心境,比如欢喜如初的情感。珍惜每一朵花开,珍惜每一缕微笑,用即将失去的心情来珍惜才能真真切切地珍惜吧。
一百朵栀子花的香味,原来可以浓郁到这个地步。被这样的小小心意感动,与物质无关,与心灵相关。不必繁弦不必歌,静中相对更情多。时光静谧,当繁华落尽,我仍能记取这一份馥郁!送我花朵的,你的手指可还染着香气?
予一份信任,获一份信心,是所有关系当中一种最妥帖的相处方式。当看到阳光下的绣球,那温情脉脉的粉紫色一定会让你心底某部分突然变得柔软。老人叫它八仙花,古书称它“无尽夏”。无穷无尽的夏天清晨、黄昏与夜晚,曾经多让我厌恶的夏天,因为有了这些明媚的花儿,而有了笃定安详的情愫,多了些清朗、明快与安之若素。
小满节气,午后书店取书,见一盆栀子花静然绽放,为何一生钟情爱花?也许只因为花从不会让人失望,总会在相约的辰光吐露芬芳。小满与众不同,所有的小皆有大陪伴,小暑有大暑,小雪有大雪,小寒有大寒,偏偏小满没有大满。其实满,小即可,满无可满只有溢出来。除了旷达的心胸外,其它我一律喜欢小,小满足,小幸福,不惊扰他人的自得其乐。如初月如新叶如微醺如恰到好处的万物万事,过之皆不美。
送君茉莉,请君莫离。今日才知茉莉的花语。年纪老大慢慢俗了,看着这清新的花儿却想起某日某地吃的一道凉拌茉莉花。个人觉得吃香花才是真正的浪漫,没有暴殄天物。花儿好比所谓爱情,不落实到现实生活中的穿衣吃饭嬉笑怒骂,总是虚的。真正的浪漫是心甘情愿实打实做两个饮食男女,一对烟火夫妻吧。
“温柔而有力量”,能做到这样多难。冷眼看,大部分人总是用力过度了。爱一个人,做一件事,为成功而成功竭尽全力,后果不管如何,那姿态真难看!青筋咬牙,暴露无遗。可是如果不用力,又怎么得偿所愿?今日这烟花细雨突然让人有所领悟,你看那雨丝无声无息在不知不觉中浸透衣裳,可不是温柔而有力量么?万事浅淡最好,看那素色的花儿,盛放时候也懂得有所克制,所以凋零时也不那么难堪。
刚刚走到妈妈家的巷子口,就闻到金银花的味道,这是家的味道,初夏即来的味道,安宁的味道,幸福的味道。静好,无忧。夜读,看曾国藩说“凡遇事须安祥和缓以处之,若一慌忙,便恐有错。盖天下何事不从忙中错了。故从容安祥,为处事第一法”。细细品味“从容安详”四个字,但觉一种清平雍和的气息徐徐沉淀。人生在世切切不能气燥心浮,姿态好看多么重要,将那过度的得失心喜忧心统统抛低,才能面容祥和心底安宁。
清晨,睡莲盆里插的几朵栀子花开了,在花香中醒来不由心情愉悦。赤橙黄绿青蓝紫,世上千颜万色谁有白色美好澄净?取一条白色裙子来穿,今日我与栀子同色。在这慢慢变得喧嚣闷热的夏日愿做一个素衣女子,眉眼清淡裙角翩翩然,安静素朴地默默吐露暗香。真正的平静,不是避开车马喧嚣,而是在心中呵护一朵花开。工作忙忙碌碌,生活庸庸常常,人情冷冷暖暖,心情起起伏伏,还好,有花香抚慰。
“市井滚滚红尘,郊野漫漫黄沙。一意清明简净,心中开出莲花。”诗画出自这段时间喜欢的老树画画。不知为何看到莲花二字心中一颤。想起很久前某人说“心似莲花开”,没想到日复一日发现其表里不一不过就是永远长不出莲花的污泥而已。伪装者太多太多,但见丹诚赤如血,谁知伪言巧似簧。不禁摇头有些遗憾,表里不一或会获得更多,但人应该清明简净才妙。
高山有崖,林木有枝,忧来无方,人莫之知。你能明白我多年来苦苦寻找一瓶栀子花香水而失望惆怅的心情吗?只想要那种单纯至极的花香完全地俘虏我,而不是所有号称含有栀子香氛实际稍逊即逝,难以捕捉的什么前香中香尾香,要让我有不管四季,突然站在初夏时分一大棵栀子花树前的感觉。此刻我拥有了,感谢为我精心调配私人香水的朋友,你送了我一个永不凋谢的花园。
家中到处都是栀子花的香气。我之蜜糖,你之砒霜。虽然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不喜欢这素白香花。翻看汪曾祺老先生的旧文不由笑出声来。——凡花大都是五瓣,栀子花却是六瓣。山歌云:“栀子花开六瓣头。”栀子花粗粗大大,色白,近蒂处微绿,极香,香气简直有点叫人受不了,我的家乡人说是:“碰鼻子香”。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栀子花说:“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嗯!哈哈,就要这么俗气自我又兴高采烈地活着,你说呢?
清早的太阳就让人头晕目眩,将两朵白玉兰放在雪纺衬衫的胸前口袋,今日不用香水,自有暗香盈袖。上班路上接到君的电话,她已经等待在办公楼下,只为给我送来礼物,野菜、野蜂蜜,还有一封手写的信。在贵州山中潺潺的溪流边,在堆积落叶又孕育新芽的山野里,她默默地想起我,用文字来告诉我,溪水不知悲喜只顾往前奔流,人生悲欣交织更要淡然坚定地往前行走。急急奔去,好久不见,真想抱抱穿着连衣裙轻盈俏丽的她。友情如花香,浓浓淡淡间萦绕心田,酷热莫奈我何。生活如大浪淘沙给予我一些金灿灿的情谊,因珍惜而懂得、因懂得而珍惜的情谊,不会因为岁月而褪色。
初开的牵牛花衬着旧墙,晨光投影,多像一幅画!太阳还是那个古老的旧太阳,但每一天都是崭新的,如果能以如初生婴儿般的单纯、热情、好奇、善意和相信来面对生活,生活会怎么样来回报你?孩子被大人抛向空间毫无恐惧,是因为相信会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接住他。相信两个字多么可贵!被人相信固然幸福,而能去相信才是最大的幸福。可惜人们日渐丧失了这种信任的能力。不能相信是所有痛苦、沮丧、猜疑的来源,也是所有关系出现裂缝的因由。能否想象自己是一个孩子呢,坚信总有一双大手会支撑和托举着你。
小舟在野荷叶丛中穿梭,摇桨的渔娘熟悉每一条"莲道",自在来去。八月的荷花已不太盛了,但颜色仿佛更娇艳些,想起那句"和时光一起变老,为岁月上色。"打着赤脚坐在船头,随手摘下一个嫩莲蓬或者扯出一截白生生的藕梢,感受着清甜。友说起某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原来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黑洞,或许是童年阴影,或者是少年时的创伤,或者是种种不如意之事的后遗症。也是,人活到老大,一路跋山涉水多不容易,完全的阳光健康几乎不可能。震惊心悸之余我怜惜地看着那些虽结痂仍有血痕的伤口,强烈要求自己抹净好奇与探秘心,抓一把大暑天的阳光来覆盖黑洞。此刻,我们只看十里莲花。
第一次收到同性赠予的玫瑰花,此次玫瑰的花语已经不是爱或者深情,而是一份赞许和祝福。这样一份没有负担的礼物让我有着轻松的愉悦,每个人都应该充满善意的生活着,予人诚恳,收获真诚。花儿转赠亲爱的妈妈,此刻玫瑰的花语变成最真切的亲情之爱。
屋后的紫茉莉在黄昏开了。记得小时候叫它耳环花,轻轻扯出花柄塞到耳朵里,紫红色的花瓣像个小喇叭一样在耳下摇曳,心也恣意地荡漾起来。总是对每一朵小小的花儿有敬畏之心,因为我们和它同为造物主的手作品,同是大自然的馈赠。为什么它总在日落时分才肯盛放,或者它在逃避太阳的追逐,或者它在等待夜归的人儿?
此季此时的紫薇真是灿如朝霞。雪白,樱花粉,薰衣草紫,胭脂红,各种各样层层叠叠的好颜色,像极了女子脸上一抹红晕,或是唇上的欲滴樱桃色。到处都有它们的身影,一朵朵一簇簇昂首欢笑在枝头。唯有墙角的这一树,低首静默着,也许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美吧,才如此谦卑,但让人更觉得娉婷,更觉得动人。
周末。看到大树下一丛花儿娇艳欲滴怡然自得。看到花店前一个老奶奶俯下身去闻一株茉莉的香。看到一个素衣中年陌生女子匆匆从我身边走过,温言提醒“你包包拉链没有拉好!”她手上刚从市场买回的菜,红的红绿的绿紫的紫,煞是好看!所以不管人们说这世间多么千疮百孔,为今日这视觉愉悦,我也偏偏不信。有人问:为何你总能发现细微之处的美?那也许是因为我没有任何等级高下之意识。万物无尊卑之别,只有美和丑之分,我的眼睛和心灵有自动过滤功能,这算是一种天赋异禀吧?!丑陋刺目的,虚情假意的,一律被我无视。我只愿看见清风明月朝阳晚霞,还有所在乎人们的笑脸与眼睛。
这个盛夏没完没了,秋天远得像一场遥不可及的梦境。日暮与艳丽同学去看花,她是一个有着草木之心的质朴女子。我们在无数株植物中沉迷,相视一笑却忘记了说话。此刻的我就是我自己,真实诚恳,和每一株花草一样真实诚恳。突然觉得这正是我想要的生活,年华逐渐老去,应该学会摒弃舍弃离弃浮躁与虚幻,与一些质朴的人,做一些质朴的事。我和很多人一样总是过于相信了语言的力量,平日里和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和有的人说世界美好,和有的人说生活一地鸡毛。我们都忘了,相对没有生命的夸夸其谈,沉默更有万钧之力。口中的到达无趣而乏味,没有踏实脚步的所谓努力与跋涉终究只是虚无。言语如果不能走心,人与树上鼓噪的知了何异?
有的人出现在你的生命中,是生活给予的一份礼物。好像雨后的彩虹,山谷的清风,和畅的月光,梦中一大丛一大丛盛放的蔷薇花。你不用总是看见它们,但是你知道它们在,当在明朗的阳光下恣意地微微闭上双眼,彩虹、清风、月光与花香总是如影随形。某位友人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富有的,却不像很多富人“喝着高级的咖灰,抹着高级的香水,却隐隐约约透露出一股人渣的味道”,总是朴素的衣着,谦逊和善。今早收到信息,他在川藏等地捐赠的第七所希望小学奠基了,说到时候让我去那儿支教,圆我多年的梦。真正的富有也许与物质无关,但一定与精神相关,如果世界上再多些这样的人儿,我会更多爱这世界一些。
何为拥有?夜晚扬起脸,满天的星星就被你拥有。闻到风中的清香,花儿就被你拥有。看着远行的照片,风景就被你拥有。当你思念,回忆里的人儿就被你拥有。拥有有时候并不一定是实质的归属和占据。此刻清风满怀,风可曾执意去占有什么?它却拥有花香树影,拥有斜阳细雨。且听风吟……
今日小暑,绣球花一天一个样子,已是鼎盛时候。在《易经》六十四卦中,小暑的卦象为“遁”。小时候和弟弟爱看封神演义,里面有个擅土遁术的土行孙,矮小貌丑的猥琐如鼠,于是我们都不屑于这个遁字。但人到了一定年纪,会慢慢认识到遁的好处。有些事有些人,不必要非迎头赶上。世上路有千万条,寻一条不与谁狭路相逢的也不难。你强任你强,清风拂山岚。人生苦短,实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浪费,话不投机者也不用勉强自己打起精神去周旋,速速拉入黑名单则是。遁,是退避,是一种高傲的无视,其实并不是胆怯,而是顺心而为。遁,也许就是在自己心里造一个桃花源,只有清风明月,只有知心者可以自由来去,任世事沧桑,而自得其乐。
天空阴霾欲雨。一本书,一盏茶,几朵花,几颗果子,就是隐藏的阳光。再读林语堂,喜欢他自由通达的人生观,风行水上,下面是旋涡急流,风仍逍遥自在。某人看了我微博后说“读书人不是钻故纸堆,不是如此浅薄,不是诗酒烟花,还有家国天下”。这已不是朋友第一次对我恨铁不成钢的断喝,但,我一介大字认不得几个的人从不以读书人自居,至于家国天下,对于平常普通女子来说,孝顺父母,教养子女,认真工作,用心生活,就是我的家国天下。窃以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每个人能妥帖管理好自己已是一场历练与修为。俗语说“不要带着自己的偏见评论任何人,直到你穿他的鞋,走上一公里。”此位朋友我叫他“批评家”,常常满满的负能量,一双自以为是的“慧眼”看到的都是陷阱、丑陋、缺失、阴霾,天下万物皆在他言语数落之下。其实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送人玫瑰与舌绽莲花都是利人利己的愉悦,何乐不为?
前夜在某处看到一大排花树,可惜没有月光欣赏,今日黄昏特意来寻找。百朵、千朵、万朵,屏气凝神想一朵一朵数一数,哪里数得清楚?美若云霞,也灿如星辰。早上听有人感慨时光易逝物是人非,此刻,我却认为很多时候人是物非,比如这花儿在一场雨后就会凋零,但人心里的某些执着与坚守却历久弥新。
一道普普通通的新鲜核桃拌木耳,用去了半个上午的时间准备,指甲为剥去核桃薄衣而生生作疼,只为这两样都是玫瑰同学喜欢的。花瓶里插的一大捧各色紫薇有一股清馨的香味隐隐约约,才发现原来紫薇是有香气的。偶尔清风吹动窗纱,花瓣细细碎碎地落在木桌上,忍不住要去一瓣瓣拾起来。突然想起某种插花流派就爱在盛开的鲜花前撒几瓣落花,让人不由得更珍惜最好的时光。所谓最好,就是不畏将来,不念过往,在此刻午后的宁静中安之若素。也许,此刻就是最好的时光吧。试问,你一天中最好的时光是什么?我最好的时光是晚上放学时分伫立学校门口安详又静默地等待,在千百个孩子中一眼看到步履轻盈巧笑嫣然的她。她是幸福的,我就是快乐的。心甘情愿,痴心不改,唯有一颗妈妈的心,这颗心,大如宇宙,小如微尘。
任何事物都要恰逢其时。栀子与茉莉已是一年最后时候,也许明日就再无痕迹。赏花要在花未谢时,喝酒要趁兴,有时候酒不对,有时候人不对,人和酒都对了,心境却变了。有些话只能这一刻温柔倾诉,事后就觉得矫情别扭,再也说不出口。大红色的唇彩只适合少年,鹤发老媪涂了只会徒增凄凉,让人不忍直视。谁也熬不过时间,沧海桑田,斗转星移,过了就过了。你说等一等?如果只是无意间走得太快,当然能等一等后面正疾步追上的人儿。但,雨能等一等尚未蒸腾的云吗?盛夏能等一等遥远山谷回旋的飓风吗?月亮能等一等迫不及待露面的日出吗?有些,是不能等,也是永远等不到的。每个人确定无疑能等到的,是失去,是衰老,是死亡,是幻灭。所以很多老人感慨万千说,人生,只是幻觉。
今日大暑,又是一夜雨,从未如此厌烦过今年今季今天的这场雨,它肆无忌惮地下,不管不顾人们的感受,好像无知无畏的命运一样横冲直撞。虽想如旷达的东坡一样吟唱“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可是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境界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抵达?慢慢来吧,如石头被河水磨砺,忍耐后坚信终将雨过天晴。一切到了极致就会盛极而衰或衰极而盛。夏天到了最盛的时候,标示着秋天也即将登场了。自古如此。有什么是不能消逝的吗?或者说有什么是能永驻人间的吗?人们总是在幸福的时候期盼永远,痛苦的时候祈祷快快渡过,可时间哪有如此善解人意,它按着自己节奏有条不紊地走。四季轮回,人就这样随着时间慢慢长大,慢慢老去了。
重复,夏末的茉莉开败了一朵再开一朵。今日所看《肖申克的救赎》,也是重复看过多遍的老电影。生活就是重复吧!每日沐浴更衣梳妆,重复。喝水吃饭,说话沉默,欢笑悲哀,思念遗忘,依然重复。日子就是这样一个接一个的重复。此刻分别了,仍将重聚。悲观的想重聚后还是要分别,乐观的想分别后终究会重聚。原来,悲伤是重复,幸福也是重复。
桐梓湖赏十里荷花,觉得空气中不止荷香,还有种种无以名状的香气氤氲。突然想起《红楼梦》里那命运乖蹇的香菱说“不独菱花香,就连荷叶,莲蓬,都是有一股清香的,但它原不是花香可比,若静日静夜,或清早半夜,细领略了去,哪一股清香比花都好闻呢,就连菱角、鸡头、苇叶、芦根,得了风露,那一股清香也令人心神爽快”。你看,天地至公,香菱虽不幸,但并未被苦难与坎坷击倒,她仍能在苦旅中看到岸上的炊烟碧青连云直上,她仍能闻见除了繁花之外各色水生植物的清香,在世事无常残酷的铁手里她还能感受生活脉脉含情的诗意与温存,她也是有幸的。
我见过这世上很多的美好。凌晨的狮子座流星雨,雪山顶的热茶,夏日山谷独自芬芳的野百合,漂流落水想哭时却突然看到的向日葵花田,一个人旅行的寂寞与丰足,老书店看不完的旧书,用爱做的食物,不需言语却懂得的默契,一些真挚善良的心和灵魂,那些旅途中带回来的礼物与记忆……还有一些不能忘记的美好的人。看到美景拍照给我看的人,吃到美味想和我分享的人,下雨天给我撑伞自己不怕打湿的人,在电话里弹吉它给我听的人,生日第一分钟给我发短信的人,我讲的笑话不好笑也会大笑的人,我伤心也会难过的人……而很多美好,比如风风雨雨坚贞不渝,比如自律慎独一心守城,比如过尽千帆总若初见,比如历尽沧桑不忘初心,比如抱诚守真一言九鼎,比如淡泊明志无欲则刚等等,说起来不易做起来更难,可惜我只听说而未见过,或者鲜少得见。如果是你,会选择去相信这些并没有看到过,可能只是传说中的美好吗?如同一种信仰,我会选择去相信。也许很多美好我终生也未能得见,但能相信就已经是内心的一种得到,一种抵达。
给我
你也像夏天一样好看!
雁飞飞